Saturday, December 27, 2008

日益临近的危机

中央2套的直击华尔街风暴据说要改名了,新的名字相比要更加和谐一些。瑞信的陶东前段时间在博客中抱怨该节目的播出很大程度上摧毁了国内的信心,原指望西边不亮东边亮,现在芮成刚的小嘴一说,是两眼一摸黑。虽然是略带深宫怨妇的口吻,但却是大实话。

现 在全世界都在看着新兴市场,高盛的首席经济学家O'neil前段时间就指明点姓地要求中国、德国和印度的消费者作出其应有的贡献。自里根执政以来,以国内 消费拉动经济增长的模式已经在美国扛了将近30年,如今50年代的世界第一债权国已成了世界第一债务国,而其居民消费占GDP的比重也已攀升到80%,这 一明显不可持续的水平。美国人民已经扛不住了。但25%的占世界GDP的水平,即便是下降个位数,也需要地球上的其他成员相对于自身经济规模几倍的水平加 以抵消,对任何一个国家都不是一个轻松的话题。而考虑到美国灵活的经济体制决定了其消费者改变行为的速度要远快于世界的其他角落,其他国家消费者的接棒难 度更是提上了一个层次。

从地域上,中东产油国的政治结构决定了其收入的分配机制极端不健全。另一方面,主要依靠原材料出口 的经济增长模式也很难让其本地的消费者对未来充满信心,显然是靠不住。非洲太穷。拉美本身的消费习惯受自身独特的文化影响,已经没有什么足以挖掘的空间, 而其中的领头羊---巴西更是早早就由总统出面,支持老百姓放开消费的步伐。剩下的选择其实并不多,欧洲的德语区、东亚的中国、日本与印度。

高 盛将日本排除在外的原因,主要是基于日本业已严重的人口老龄化现状,而剩下的三个相对”年轻“的国家就没有不调整的理由了。原先的世界,一个国家通过贸易 富裕之后,就会在一段时间内自然而然地改变其消费习惯,全然不理会其他国家的困难,继而为贸易伙伴的复苏创造宝贵的机会。但互联网时代,什么东西都被拉近 了,连危机带来的恐惧也是如此。当人们纷纷地为电视上的萧条景象所触动,个人开支的削减与企业库存的降低就显得顺理成章,而本地的危机也就真的来了。似乎 印证了FDR的那句---Only thing we have to fear is fear itself.

于是 乎,中国刚刚兴起的消费主义幼苗被无情地扼杀在摇篮里,而印度刚刚兴起的奢侈品商店也挂出了50%的sale,隔壁的Bollywood剧院倒是兴盛了不 少。至于德国么,抱有理想主义的默克尔已经证明了她搞经济只会比Bush更差,连占当年GDP1.5%的欧盟联合救市都是一步三摇地才被通过。消费者的行 为变化只会来得更慢。

未来不容乐观。刚刚公布的圣诞节消费数据,已经再次强化了美国消费收缩的前景,4%的降幅在考虑同期 的物价因素之后,应该可以谈得上是触目惊心。而国内的消费也呈现放缓的迹象,考虑到同期的物价暴跌,11月份的1.6%降幅还谈不上太糟,但随着沿海地区 的工厂逐渐由政府托管转向大面积破产,虽然程度不太好说,但下降的来临也只是一个时间问题。

本,已经讲的很明白,下面来谈 谈标,也就是政府的举措方向。货币政策,不仅在美国已经失效,在中国也出现了这一苗头。近期的央行28天回购,中标利率竟跌至0.9%,说明银行间体系流 通性泛滥。央行通过公开市场操作制造的流通性,无法通过信贷机构传递到实体经济部门,有点远水解不了近渴。也是,银行都有坏账的考评制度,在经济前景不甚 明朗的情况下,让其放贷,虽然是完成了政治任务,却保不住银行家们的饭碗。

财政政策,确实一条可行之路。中国的4万亿,虽 然一直有注水的嫌疑,但总好过关键时刻犹犹豫豫。尤其是在钢材市场,该计划已经显现出一定的影响力。但盲目的投资,只能解决眼前的问题,却会拉长萧条的周 期。大量的政府投资,在政府有大量富余资产的前提下,可能其对于私人消费的Crowding-out效应会比较少,但是否将这部分钱用的更加巧妙呢?我只 是留下一个开放式的命题。再者,98年的危机,中国用了将近3年,与房地产市场的开放加持,才得以平稳走出。10年前的中国已无法与现在的中国画上一个等 号,而私有经济在GDP比重中的显著增加也在说明,此次政府能够做的远不及上一次。

危机就在眼前,谁也没法否认。当然,我们不会自由落体,充其量不过是急刹车之后,鼻子撞在方向盘上疼一阵子。不要太当回事,该消费都给我消费去。

Saturday, December 6, 2008

新兴市场眼中的新兴市场

上图是Kenya(红)、South Africa(绿)和Nigeria(蓝)三国货币的美元汇率

不 仅是FTSE和摩根士坦利的指数编制者,连我们自己都承认,中国属于新兴市场。但WTO开会的时候,虽然我方的谈判代表一直十分热心充当第三世界国家的代 言人,兄弟姐妹们却总不领情。在他们的眼中,我们的新兴市场招牌怎么都显得成色不足,尤其夹杂着当地轻工业者面对Made in China汹涌而来的愤怒讨伐声。

即便是在中国历史并不长的证券投资,其实也早已迈出国门,走向世界了。上半年越南面临经济危机之时,就爆出有大量中国资金先知先觉一般地撤出越南股市。但遗憾的是,如同美国投资者很少关注中国的变化,我们也常常将臀部对准亚非拉的同胞兄弟。

上 周组织人员开会,我手下一个叫IB(人家名字就叫这个,别起疑)的黑哥们提出一个建议,说Nigeria和Kenya的货币走势有点不太正常(见上图)。 仔细地了解了一下,发现Nigeria实行的是绑定美元的货币制度,而Kenya实行的是自由兑换。IB热心地补充了一句,可以做空Kenya shilling,做多Nigeria naira,理由是趋势很好。

我没说话,让他回去再想想,但补充了一句---“我会回去研究研究。“但看完该国的财政预算、央行储备与财政对石油出口的依赖程度,我得出结论:维持现有的汇率不变,该国的外汇储备耗竭只是一个时间的问题。只是我不打算把这个结论告诉IB,因为他来自于Nigeria。

显然这是很好的做空机会,但为什么市场没有及时纠正?或许是因为央行的干预,但我们这些成熟市场或者“新兴市场“投资者的冷漠也是重要的原因。

Tuesday, December 2, 2008

简单地谈谈Super Friday


一年前的美国股市在Black Friday强劲的7%增幅面前触及了高点,当时Warren Buffet出来浇了一盆冷水,提起其旗下的公司运营状况均在不断恶化,不久之后的X'mas Sales就证实了股神的判断。从这一点来看,地球那一端的四叔的确是一位冒牌股神。

一年后的今天,熙熙攘攘的人流依然在各大商店门口排起了长龙,但卖家的预估却远不比从前。细心的人可以注意到今年很多热门商品都出现了断货的现象。原因很简单,商家对于销售的预期有大幅的下降,因此将削减存货作为了此轮降价的主要目的。

一天之后,Black Friday的销售数据便新鲜出炉,3%的增幅夹杂在一连串的坏消息中,十分令人振奋。但如果与07年的7%增幅相比,就有点警醒的意味了。再去除物价因素,同时考虑到商家促销的大多为耐用品,使用CPI less Fuel and Food来减去Black Friday的销售增幅后,与去年的4.3%相比,0.8%的增幅已经是接近衰退的边缘。

另一方面,去年Black Friday销售数据与随后实体经济背道而驰的表现,也引起了我们的疑虑---是否Black Friday能够代表实体经济?经过对2002-2008年的销售数据的统计分析,我发现Black Friday的销售数据与随后的3个月平均耐用品销量呈现非常弱的相关性。因此,Black Friday或许不是一个良好的指标。经济下行时期,消费者群体对价格的敏感度上升,而商家也更愿意用更大的折扣来出清存活,因此Black Friday在整体月度消费中的比重可能会上升,产生对正常时期消费的Crowding-out效应。反之亦然。

但我的疑问同样存在,为什么感恩节当周出现了连续5个交易日的上涨?虽然UM的消费者信心指数受到下落的CPI数据影响出现了一定的恢复,而11月上旬的全国零售商协会公布的销售数据也出现一定程度上的好转,但要搞清楚其建立在灾难性的10月数据基础之上,而非平常的岁月。基本面还远未触底,反映未来基本面的股市却出现了将近18%的涨幅,不得不说市场还是在过分反应。

Tuesday, November 25, 2008

从南德到国美

前 些日子,从某些朋友处证实又一位中国首富进去了。一时心中感慨,一直被人当作笑话的“杀猪“比喻竟再一次应验,即便不愿意承认,还是隐隐觉得些许遗憾。9 年前那段紧缩时期发生的事情,竟在全球性金融危机的背景之下,再一次重演,加上其中手法的不透明,不由得让人产生了阴谋论的猜想。

但后续的了解与跟踪研究,让我对先前的判断有了一些修正。

目 前的官方说法是黄参与了股票市场的投机活动,但证监会的稽查中心直到消息被披露前的很短一段时间才正式成立了调查团队,显然其初始的工作并非由其完成。再 者,如由证监会领衔调查,应由其出现首先要求相关上市公司发布停牌公告,再由稽查团队进驻。更重要的是,多个消息渠道指向黄是被北京的检调机构约谈,而非 证监会。基于以上三点,基本可以确定黄的主因并非官方目前所公布的部分。

那么会是什么导致了黄的被调查呢?尽管黄的起家多 为圈中人士所不齿,但毕竟是过去的事情,在2006已发生的一轮调查中,应已说清楚。继而,此次的调查应针对其2006年之后的行为。有中银国际的研究报 告在早些时候披露,黄个人在地产领域的投资已经严重影响到了黄本人的现金流状况,考虑到其在证券市场的涉入程度与近期受世界经济放缓所导致的资产价格崩 塌,这个说法可信度非常大。据本人在北京几处鹏润系项目的调查,其销售情况较差,回笼资金的难度较大。如此背景下,黄本人采取特别手段从拥有大量正现金流 的旗下企业国美电器寻求帮助也并非不可能的事情,而事实上有未经证实的消息来源显示,黄已有相关的行动。

而国美作为境外上市公司,在内地介入零售业这一受管控的领域,是否涉及准入的豁免,也值得关注。

与 南德就不同,牟在被捕前,已没有什么具体的业务。而追究的责任,更多是多年前的银行债务纠纷。有点像迟到的正义,用另一句话说---秋后算账。牟可以被归 咎为原罪的受害者,但黄就很难入其类了。企业家在创业过程中因为体制缺陷而产生的原罪应被逐步赦免,但当法制逐步走入正轨,已经分明的黑白就不应被模糊。 黄与牟的不同点,即在此。

再者,国美并没有因为黄一人的出事而出现大的波折,与南德集团在牟入狱后的分崩离析形成了鲜明的 对比。究其原因,高盛最近的一篇报告说的非常好,国美已经形成了一个专业化的经理人团队,不再是由黄一人说的算。虽然目前中小股东在其中的地位仍然十分尴 尬,但比起先前的义言堂治理模式,现在已是有了长足的进步。这一点,在近期的张文中入狱事件中,也有所体现。

肯定了积极的一方面,就要谈谈不足。此次的检调行动显然有选择性办案的嫌疑,跟海峡那一边差不多。为什么不对造成巨大经济损失的中信泰富相关人员进行调查?单方向的办案,实难服众。

再者,最终决定权掌握在谁的手中?司法理应保持相对的独立性,尽管行政当局的出发点是好的,但仍旧违法了三权分立的普适原则。

总而言之,从南德到国美,已有了不小的进步,但我们希望这步伐迈得再大一些。

Monday, November 17, 2008

当公司步入衰退该怎么办?


公司一如人,有其生老病死,只不过其预期寿命更难预测而已,长者如创建于公元578年的日本建筑公司金刚组,短者如同数不清的皮包公司,但无论是被收购,还是破产清算,终究有那么一天。应了圣经里面的那句话---Everything that has a beginning has an end.
但两者也有不同,公司的存在是为了创造价值,让人类过上更好的生活。而人类的存在,本身就是目的。记忆中,有些日本企业的老员工常常把公司当成了自己的再生父母,虽然值得感动,却显然是混淆了上述的概念差异。当公司失去了活力,不再创造价值之时,就应断然采取措施,壮士断臂,将损失控制在最小的范围内,而不应死马当活马医,一味地输血。
下面关于Crocs的故事就十分典型:

If you're an investor in Crocs (CROX), the faddish shoemaker, you're used to disappointment. But even by Crocs' low standards, today was a doozy. Crocs shares fell almost 45% to 1.05.

A brief history of Crocs: The firm's shoes may be ugly but they're also apparently very comfortable and they caught on quickly with children and adults, particularly those with jobs that keep them on their feet all day. A wave of hype followed, investors piled into Crocs shares, Jim Cramer touted the stock, and executives expanded a distribution network worldwide with dreams of being the next Nike (NKE). Even after it became clear that Crocs was an overhyped stock market fad, analysts continued to recommend the stock.

At one point, Crocs shares were approaching $70, and now, after yet another bad quarter of financial results, they're just above $1, a decline of about 98%.

On Nov. 12, Crocs reported a loss of $1.79 per share in the third quarter. Revenues fell from $256.3 million a year ago to $174.2 million last quarter. But even more disturbing to investors was its fourth-quarter outlook:

The maker of colorful plastic clogs said it expects a loss of 50 cents per share to 65 cents per share on revenue of $100 million to $120 million. Analysts surveyed by Thomson Reuters forecast a narrower loss of 6 cents per share on revenue of $185.7 million, on average.

Executives tried to reassure investors. Crocs still has cash of $56.6 million, and it paid down debt last quarter. It's slashing capital expenditures and closing plants to, as chief executive Ron Snyder put it, "further right-size our operations to better align with our lower volumes and revenues."

But I bet investors were disturbed that executives frequently mentioned broader economic troubles. This "has obviously been a very tough year as we deal with one of the most challenging economic and global and retail environments in some time," Snyder told analysts.

A tough economy is one thing, but surely it's not the main factor in a 33% drop in sales in the third quarter and (based on projections) a fourth quarter sales drop of as much as 55%. Crocs sales are in near free-fall, and you can't just blame the macroeconomic environment for that.

Snyder argues the firm still has "compelling growth opportunities both domestically and overseas." But this is not longer a growth stock. It's shrinking before our very eyes.

Here's Jon C. Ogg at 24/7 Wall St.:

If the company wants to really give anything back to shareholders, there are several things it can do. First, halt all production and pink slip all employees. Put the brand up for sale. Sell off whatever property plant and equipment it can at reasonable prices. Donate the inventory to the homeless and recently unemployed for the tax credits, and then try to monetize those credits.

Yes, this is cruel. That is the state of the market right now, and the company sounds like it is in an untenable position.

Maybe, just maybe, it isn't that bad. Crocs' hope is that there is a built-in permanent demand for Crocs shoes even after fashions change and competitors try to copy Crocs with similar shoes. Crocs have become staples for many nurses and chefs, for example, and parents still find them convenient, cheap and comfortable footwear for their children.

One scenario is that Crocs could be acquired by another firm looking to capitalize on its brand name and shoe technology. This would be similar to the fate of a fad stock of the 1990s, Snapple, which after a few ownership changes is now part of Dr. Pepper Snapple Group (DPS). (That firm also just reported earnings.)


Friday, November 14, 2008

金融中心说

最近全国各地关于金融中心的争论很多,看着很闹心,不如随手写点东西。

金融是什么?从字面上分析,金是指货币,融是指流通,合在一起就是资金的流通。而书本上,金融是货币流通和信用活动以及与之相联系的经济活动。

金融中心是什么?就是这些交易发生的地方。

最早的国际金融中心是13-17世纪的佛罗伦萨和威尼斯等意大利自由城邦,而后随着新大陆的发现与工业革命的发生,先后由阿姆斯特丹与伦敦接过了头衔。直到第一次世界大战的爆发,大西洋彼岸的“新阿姆斯特丹”把头衔接了去。

我们注意到一点,金融中心的位置变化与同时期经济活动的中心变化一致。在通讯与交通条件不甚发达的过去,以效率为前提,经济活动的中心所带来的金融活动需求大多在很小的一个半径下得以满足。而如果朋友们引申地将欧洲文艺复兴的顺序做个对比,还会有更多的发现。

20世纪还出现了一种有别于市场的新型经济模式---计划经济,即对生产、资源分配以及产品消费事先进行计划的经济体制。而计划经济的主要执行者是政府,因此其决策过程参杂了很多的政治因素,而在中央集权的管理体制下,往往集中于国家的政治中心。如果我们把定义稍微地延展一下,其实苏联解体前的莫斯科也算是当地的金融中心。

一开始,美国各地有各种各样的交易所,即当地的金融中心。电报普及后,美国的中西部就如雨后春笋一般涌现出了很多的证券投机场所,纷纷使用权威性最高的纽约 交易所做为投机的依据(实际上交易并没有发生)。而记录交易行情的纸带机发明后,原先分散在各地的交易量开始向两个中心,从事商品期货交易的芝加哥与从事 证券交易的纽约集中。

为什么芝加哥与纽约能够脱颖而出?

毫无疑问,交通是其中最重要的一环。中部粮仓的农民不会跑到New England去交割自己的货物;同样,欧洲的银行家不会再浪费许多天的时间去美洲大陆的深处完成一笔交易。然而我们同时要产生这样的疑问,为什么美国的第一大商品吞吐港---新奥尔良没能够发展成芝加哥那样的金融中心?

我们先不着急回答这个问题,而把目前拉近到如今的世界。苏联的倒台,让莫斯科丧失了其作为计划经济体制中心的地位,如今的俄罗斯,经济与金融的中心是圣彼得 堡,而对于俄罗斯的企业而言,上市更多是在英国伦敦发生的。而欧洲其他的地方,虽然各有各的市场,但整合的力度不断在加强。

在亚洲,市场仍然很散乱,无论是迪拜,新加坡,还是香港,都在争抢地区金融中心的桂冠。但明眼人都可以看出,香港已远远地将其他的对手甩在了后面。需要注意的是,亚洲的离岸中心拥有更显赫的地位。

而在美洲大陆,只有一个中心---纽约。

业已成熟的区域,其金融中心的分布呈聚集的趋势。在北美大陆,纽约作为金融中心的地位不断地得到巩固,并且其在商品期货上劣势在逐渐被抹平。在欧洲,泛欧证 券交易市场的成立在很大程度上解决了欧洲各国各自为政的现状。然而在新兴市场,由各国政府主导的金融中心建设如火如荼,在某种程度上,降低了市场的集中 度。

后者的分散一方面出自政府行为,另一方面也受各国金融管制政策的客观条件限制。而前者的集中由市场的力量主导,在互联网革命的推波助澜下,促进市场资源进一步向中心倾斜。

但我们前面提到,金融中心的形成很大程度上受到交通条件的影响,那么在如今交通成本急剧下降的前提下,为什么没有发生金融中心的消解,反而促进了金融中心的集中呢?

显然还有其他的因素,决定着金融中心的形成。

1、 制度

2、 人力资源

3、 基础设施

基础设施,道理显而易见。我们无法想象在亚马逊的密林里面能够出现一个金融中心,当然有可能会发现一个毒品的交易中心。基础设施分为两类,一类服务于当地的 居民,吸引更多优秀的人才居住于当地。比如良好的教育环境,医疗保障和较低的犯罪率。另一类,服务于金融业的发展,降低交易的成本,比如良好的通讯保障、 便捷的交通设施和配套的IT后台产业。对于各国政府而言,通过巨额的政府投入与相应的政策,条件的达到并非一件难事。

人力资源,指的是从事金融及相关产业的人员。其营造难度,要远高于基础设施。人是有感情的一种动物。人会恋家,人要谈女朋友,还要追求一种时尚感。问题在纽 约和伦敦比较少,毕竟来自新兴国家的从业人员往往会产生一种身处世界中心的自豪感;但当问题到了诸多新兴市场的金融中心时,麻烦就来了。毫无疑问,对于一 个来自欧美大陆的年轻人,抛开某些人特殊的”suzie huang”情结以外,大多是不会对一个从价值观到饮食习惯都迥异的世界表示好感,最要命的是往往当地的主流语言自己还不懂。

香港与新加坡是个特例,日本和诸多伊斯兰金融中心就不那么容易了。在日本,天生的岛民性格让任何一个外来的人员都很难融入这个体系。前段时间,NHK播出了一部名叫[hagetaka]的日剧,讲述了一个重组类对冲基金经理在日本遇到的咄咄怪事。注意其中的一个细节,Horizon Fund的工作人员首次进入MBS银行时,MBS银行的副总说:“哦,原来是个日本人,好办多了。”在日本的商场中,此类的事情绝非个例。

如果说日本是软性的屏障,那么在迪拜和多哈就是硬性的生活限制。举个简单的例子,在迪拜,如果不戴阿拉伯式的头巾和中东妇女式的面纱在露天工作,估计绝大多 数的白人得皮肤癌只是一个时间问题(其实民族习惯的背后都是有大学问的)。基于伊斯兰教法,饮酒是被严格禁止的,尽管在政府认证的酒吧不受限制。最重要的 是,依靠石油收入支撑起经济奇迹,缺乏中产阶级的参与,社会缺乏包容性、多极性和持续性,伴随着广瀚无际的波斯湾时常的战火飞腾,无法给人一种家的感觉。

硬件再好,没有家的感觉,怎能建立起庞大的人力资源?

我們先前談到的都是些實實在在的條件,譬如人力資源可以在社會主義

國家通過一紙行政調令來積聚,而基礎設施也能在短時間内由行政當局的巨資投入來達到要求,但爲什麽這些條件都不足以成爲金融中心形成的充分條件呢?

道理也很簡單。如果把金融活動比作做飯,那麽現在的情況是有了一群廚子,有了器具,卻沒有統一到底給客人燒什麽菜。也許每個廚子都是單打獨斗的好手,但沒有了工作中的規矩,仍然是一槃散沙,充氣量挂上個東北菜館的招牌,做上幾碟亂燉。

現實的生活中制度大多是有的,只是有利于與不利于之分。雖然沒有制度的後果如同CultureRevolution具有極強的破壞力,但其長期的影響卻明顯小於坏的制度。原因也很簡單,沒有制度的狀態是不可持續的,其影響力很快便會因人民的自省而消減,但坏的制度卻很有可能具有極強的社會穩定性,不經過外力的衝擊,很難自我消解,其對於金融產業的影響自然更大

擧個例子,法德兩國同時從二戰的陰影中走出,但德國很快就重建了為銀行中心的金融系統,而法國人卻什麽都沒搞出來。除了兩國的經濟發展水平差異,很大程度上要歸結于兩者在破產法上對於優先權的認定上。瑞士與德國的破產法律承繼普魯士的傳統,對於優先權的認定較爲簡單,方便了銀行債權人的清償,而法國、意大利和日本的系統則承接羅馬法的傳統,較爲反復,影響了銀行的效率。
同樣,在美國,興盛的資產重組業也是因爲1978年的破產法典引入了11條,對股東的利益有所兼顧所致,間接支持了股權市場的繁榮。

而在一個更大的維度上,金融一如其他行業,是建立在創新的基礎之中。金融創新大多利用了現有制度的漏洞,說難聽了一點,也可叫鑽漏洞。不過,這種行爲會直接造成財富的轉移,因而顯得極其敏感。那麽是否應該將其默認為違法呢?我的看法是不應該。法律無法企及的地方,發生的不公平是社會發展的必要代價。法律系統應該迅速地對其進行反應,視其對於整個系統的影響而定。這一點上,英美法系統比大陸法系統要做的好得多,而大陸法因其大多由專業人員事前制定,常常無法跟上現今資本市場的發展速度。

解答前面留下的一個問題,新奧爾良恰恰位于美國唯一一個實行大陸法的州---路易斯安那。

私人產權方面,如果一個國家的政府對於私人產權極其不尊重,又怎麽能吸引其他的國家資金來投資呢?如果一個國家的稅收政策極其苛刻,財富管理的成本十分高昂,又怎麽能防止本地的資金流往那些低稅收的地區呢?

最後,如果條文定立不當,或是當地的風俗與某項必要業務相左,當地的金融中心前景也要受到影響。比如,中東地區的伊斯蘭教法嚴禁人們收取利息,那麽銀行家就不可能在當地推介固定收益產品。再如,我國的大陸地區目前仍然無法實現人民幣的自由兌換,就大大影響了投資的效率。

當然還有許許多多的重要制度,今天我就不一一列舉了。不過,我們可以回想一下,目前傲立在金融中心前三的紐約、倫敦與香港,其相同的之処---對私人產權的尊重,較低的綜合行商成本,良好的司法系統,開放的市場,穩定的政治環境等。

回到中國,綜合以上條件,最終全球性金融中心的選址也就不言而喻了。不過會不會出現些具有特定功能的區域型金融中心呢?

昨天晚上,踫到一位老友,談到金融中心的功能分化問題,幾多不謀而合。聯想起前些日子與從一位的聊天,有恍然大明白的感覺。

北京和上海, 是一對永遠似乎也解不開的冤家,雖然有很多北京人其實老家在上海。常人總覺得上海人看不起那些一口普通話的外地人,卻不知道在上海的圈子裏面,有這麽一群 人以說帶有京片子的普通話為榮。而相應,北京人雖然對上海常有偏見,卻不妨礙大批的上海人通過人士調動走進皇城根。兩者雖然臺面上笑嘻嘻,台下面常踢腳, 但到頭來還是一奶同胞。

天下大勢,分久必合,合久必分,前些日子閙得不可開交的金融中心選址,變成了雙方的合作。北京金融街的大小領導跑到上海陸傢嘴簽了一個合作意向書,明確提出大家要分工合作,但明眼人都看得出來---上海吃了虧。

按照央行和金融工委原先的部署,上海不僅是交易中心,更是資產定價和運營的中心。但如今北京擕眾央企與行政部門之力,硬生生地把資產定價和運營的權利給扣了下來。而那些平日裏跟自己眉來眼去的大小投行們,也都一個個喜新厭舊地把地區總部搬到了北京,能不委屈麽?

其 實也不需要委屈,一切實屬必然,我们先讲一个故事。泰國的前總理他信-西那瓦是個很有水平的人,搞自己傢和國家的經濟都有一套,但卻被軍事政變在2006 年底搞下了台。因爲對這位CEO總理素有好感,所以沉下心來研究了幾番,發現反對的力量來自兩個看似不可能糾結在一起的力量---保守的軍隊與首都的中產 階級,而后者更首先攪起了波瀾。

在他信的治理下,泰國的經濟年年高速發展,這些中產階級腦袋出問題了?不,這些人都是標準的自由經濟信 徒。他們認爲總理對於北部農村的小額貸款與補貼,表面上是爲了幫助農民脫貧致富和促進農產品的生産,實則爲了鞏固他信在北部地區的個人威信,為其在商業領 域的徇私和長期把持政權添磚加瓦。當然更重要的是,這種行政行爲的農補間接地推高了國内的通脹,理論上損害了城市中產階級的切身利益。

於是,我們看到了非常奇怪的一幕。他信在全國範圍内獲得了壓倒性的支持,卻因爲在首都陷入重重反對的聲浪而狼狽不堪,並最終與南部反恐的怨氣相匯合,由穆斯林出身的軍人頌提以維護王室尊嚴之名完成了軍事政變。

假使他信能夠贏取首都的民心,便可號召民衆發動大規模街頭抗議予以反制,但可惜他在首都的支持率只有40%上下,遠不及北部地區的80%。而烏克蘭橙色政變的情況恰恰是反了過來,反對派擕其地利之便,搶佔了首都地區發動大規模遊行,最終推翻了原親俄的Kuchma政府。

一個中央集權制的國家,首都的穩定安全重要性遠超過其它地區。而首都的民心所向,取決於當地的經濟發展水平,因此政治中心又是經濟中心就一點也不奇怪了。

民囯時期,北京的工業水平較差,遠不及天津,甚至人均GDP在唐山之後,為一個消費性城市。50年代后,隨著中央傾斜政策的逐步實施,其工業體系逐漸建立,到九十年代前期,工業在整個經濟佔比已接近50%。另一方面,工業的發展也促進了人口的流入。

改 革開放后,北京的工業企業由於機制不靈活,管理不善,技術落後與投入不足等原因,先後陷入困境,社會矛盾逐漸加深。爲此市政府專門啓動了搞活北京市屬工業 的專案,但未見奇效。爾後尋求高科技產業的發展,卻發現不能完全解決結構性的失業。直到王岐山上任后,確定了以服務業吸收剩餘人口的發展戰略,才最終解決 了這一痼疾。

說是服務業,但聯想起王岐山的背景,大家也不難猜想其應是以金融爲主,也就解釋了前面的“實屬必然”。當然行政在其中的影響,還不止上述的推導過程。政府在宏觀調控效率上的考量,也在一定程度上,鞏固了北京作爲決策中心的地位。

設 想一下,如今的中國資本市場,那些企業最具有活力?招商銀行,平安保險和中信證券,如果考慮到中信證券原先一直在深圳註冊,不久前才遷移到北京,這三傢其 實都發源于深圳。這並不是偶然的。儘管信息技術縮小了傳統地理對於指令的削弱作用,卻無法完全地抹平,有道是天高皇帝遠,遠在南部的深圳發展革新的阻礙要 遠小於處於中央眼皮子底下的北京。這對當地企業是好事,對於中央政府的政策實施卻未必是。

90年代放權地方的經濟政策嚴重地破壞了中央宏 觀調控政策的貫徹力度,使全國上下出現了不少地方主義的傾向。在本屆收權的過程中,必然要加強對於地方的財經政策控制。而央企對於地方國企的逐步掌控,與 地方人事的逐步洗牌,可以看作兩把同時伸出,緊緊扼住地方經濟的無形之手。

央企的發展,最終加強了北京的經濟地位。

權力和權力是相互依存的,就是這麽簡單。政治中心與經濟決策中心的重疊,有利於經濟政策執行效率的提升,雖然看似不合理,卻有其内在的邏輯。

这个对手就是香港。

我们不谈历史,那是过去了的事情,也是因为谈了以后,只会让那些力证上海会最终超过香港的人蒙羞。的确,原先远东地区的金融中心不是香港,而是上海。但当陈毅市长毅然决然地打着夺回资产定价权的旗号用军队包围上海证券交易所的时候,一切以一种不可挽回的方式发生了逆转。

49年的一场风暴,让大量上海籍的专业人士与企业家整体流亡香港,不仅带走了大量金融资本,更带走了不可复制的大量智力资本。直至现在,香港的商界与专业人士中,这批人的后裔仍占有极大比例,其中就包括前香港证交所的主席---李业广。

那么起点低,是否能通过快速的发展赶上呢?

凤 栖梧桐,意思是好的人才只会被好的环境所吸引。当然这不单单指物质上的环境,同样也包括了未来的发展空间与良好的人文。香港的低税制全世界闻名,而金融业 为劳动密集型产业,其员工的薪俸水平较高,大多适用于标准税制,即总收入的15%。而在内地,个人所得税征收管理条例上最高的累进级--45%的税率 ---为10万人民币,不仅是大经理们逃不过,小职员也一个都没有少地进入。虽两者一比,自见高下,但个人所得税在内地属地税范畴,各地为吸引金融人才介 入,也大多有相应的减免措施,所以实际的差距倒也不想上面写的那么大。话说回来,一个是明的,一个是暗的,那个更有吸引力?恐怕谁都不想再当第二个霍多尔 科夫斯基。

况且从长期来看,香港由于其特殊的政治地位,使得中央政府在我们可以预见的将来无法收税的同时,还不断地提供类转移支付的政策,大大减 轻了其社保的负担,而内地的社保漏洞与不断提高社会保障的呼声,也在威胁着针对金融从业者的税收优惠。写在法律上的东西不可轻易更改,但官员的承诺却是人 走茶凉。

由此,我们引入了第二个问题。内地的监管结构,名义上沿用大陆法制,但实际上受到人为干预的痕迹还是十分的明显。每次股市的下跌,中国的 证券市场总要抓出一两个坏蛋。95年的崩盘,抓出了万国证券的管金生;03年的熊市,抓出了吕梁和朱焕良;05年的最后一跌,则是以南方证券的阚治东和大 鹏证券的徐卫国被控制画上了句号。这一次,轮到了规格更高的人。牛市违规,熊市抓人,几乎成为了内地证券市场的铁律。监管的介入是必要的,有助于规范市场 秩序,但当监管的权柄被滥用,就不得不产生忧虑了。拿南方证券的阚治东为例,原先老阚在申银证券坐庄时就被停权了一次,之后担任南方证券的总裁,更是在看 守所里呆了将近2年。他有何罪?如果有,为什么两次都不了了之?

当然内地也不是没有进步,比起80年代任志强搞点创新业务,即以投机倒把罪判了3年要强的多。但笼罩在监管层上空的烟云一日不小散,金融中心内无数从事金融创新业务的工作人员的眼里就无法看到解放区那晴朗的天。

相比之下,香港完备的英美法制系统,虽然有屈从华人社会的某些陋习,但已是天上人间。
金融教育方面,其实香港在实用性上略胜一筹,但其实两者的差距不大。

居 住的环境问题,香港人的预期寿命比北京与上海都要高,其中男性的预期寿命甚至是全世界第一(男同胞注意了!),虽然预期寿命受个人生活习惯与收入影响很 大,但不可否认的是香港的环境与医疗体系均比内地完善(我并不是说,内地的医疗水平比香港低,其实绝大多数的内地顶级医生水平在世界上都很难找到对手). 当然啦,有时候闷热的气候是比较烦人,在这一点上海有些优势.

如此比较,人才该往哪里流,就是非常简单的道理.

当然了,观察敏锐的同学, 或许会指出自2006年外管局关于收紧境内居民返程投资的规定出台卡死了红筹股模式,与07年证监会内部指示要求国企在A股优先上市以来,香港市场的发行 频率与数量已经出现了一定程度上的萎缩。这一规定的经济逻辑有何出处?或许在互联网没有普及的时代,地域上的距离严重阻碍交易效率的提升,但如今一名投资 银行的雇员去一家企业做调研乘飞机与坐汽车,有什么本质上的区别?更何况有大量本地化的研究分支依靠互联网迅速传递信息。因此一宗交易发生在上海,与发生 在香港,其实没有什么经济意义上的不同,而不同的只能是政治。

原先内地市场没有发展起来,有些人不放心钱给美帝国主义赚走,就把筹资的目标放在了 香港。等到内地发展起来了,有些人连香港也不放心了。诚然,出于国家安全的考虑,某些行业是应该放在国内,比如军工与核电,但盲目地扩大范围,只能说明有 些不理智。封闭自己,与被别人封闭,两者的后果是不同的。被别人封闭,还可以去赚因国内股市不振而出来的俄罗斯大亨,因市场容量太小而出来的越南企业和因 制度不健全而出来的印尼巨贾的钱;而封闭自己,只能圈养大批毫无竞争力的市场从业人员,自己跟自己数钱玩。

出于政治目的,可以造就决策中心,但绝对成就不了交易中心,这也是为什么上海的地位较之于北京更加危险的原因。

外汇的管制,也是同样的道理。外部的资金看重市场的潜力,但如果潜力的代价是自己无法自由进出,无疑要打上很大的折扣。IDGVC的熊晓鸽,92年成立了第 一家中国的VC,虽然资金滚大了将近几百倍,却始终在中国内部打转,为什么?出不去。短期无碍,但所有的投资人都是人,赚了钱总要花,长期来看必然拉低整 体估值。

制度上的缺陷可以改,但偌大的一个国家很难看到有什么急速改变的动力。人员可以吸引,但起点与速度都不占优势。短期来看,还是孔雀东南飞吧。

耽擱了這麽長的時間,終于有閒心囘過頭來看看這大半年風雨飄搖的歷程,也重新拾起了放下許久的專欄,但世界早已不是那個世界。至於金融中心,當此次危機波及到地球的這一邊之時,略帶神秘色彩的光華也突然變成了充滿風險的疑雲。物是人非,變得恐怕大多是人的心情。

突然之間,漂浮在迪拜上空的信心如同石油的價格一般重重落下。突然之間,俄羅斯的金融市場間歇性的關閉以成習慣。突然之間,金融中心的概念已無人願提。

突然之間,香港的議員們也耐不住性子,學起他們在國會山上的那些同行,提出了針對本地金融從業人員的聆訊要求。商界一時譁然,不知道何時議員收起了一張張和 善的笑臉,但自由黨與公民黨在區域選舉時的潰敗,早就預示了這一時刻的來臨。雷曼兄弟的破產,就如同在太平洋深處的一次淺源地震,在震中造成巨大破壞的同 時,更將毀滅帶到了每個國際金融鏈條上的環節。無數香港的市民,發現自己所持有的“結構性理財產品”,已然是一文不值。上街遊行,暴力抗議,燭光示威,所 有你可以想到了,都發生了。

一百多年的英國統治,教會了香港民主的表象,卻沒有教會香港人民主的精神。少數精英群體,而不 是法律本身始終在背後主宰著法律的秩序,表象的rule of law事實上只能算是rule by law。民衆在始終地陰性壓迫之下,始終沒有培養起獨立的公民意識。一旦管制解除,便出現了如同"長毛"一樣的民粹主義政客。雖然後者是對於香港繁榮最大 的現實威脅,但前者才是威脅長期繁榮的根本原因。小到上市公司的治理,大到監管當局對於創新產品的監管力度和信息披露機制,都難得見Activist Investor等體制内反對力量的聲音得以回響。至於雷曼債券事件,更多投資者並沒有選擇採取法律途徑,而寄希望于行政當局的硬性命令,充分表現了這一 點。

資本主義建立在信任的基礎之上,而信任的有形實體便是契約。古人說一諾千金,而信任在現實生活中的價值又何止如此?雷 曼失去了股東對其持有資產真實價值的信任,不過數日便告破產;高盛與摩根斯坦利失去了市場對其投行運營模式的信任,匆匆宣佈變爲銀行控股公司。那些雷曼債 券的持有人,當初在銷售人員的面前簽下一紙合同,大多不是因爲無知。誰會拿自己的儲蓄開玩笑?真正驅使絕大多人做出這一決定的是較高的預期囘報率,是貪 慾,而既然如此,就應當承受貪慾帶來的懲罰。如果是無知的極少數,大可通過司法訴訟討囘權益。行政部門的一句---“按市價補償債券持有者”,不僅讓本地 銀行業承擔了部分不應有的損失,更讓香港的金融聲譽蒙羞。

我始終相信香港相對區域内其他城市在發展金融中心的優勢,但如果根本的問題得不到解決,終有一天無數從業人員會用腳做出他們的選擇。

金融中心享受著長期巨大的發展優勢,如同紐約,也意味著在金融危機面前承受更大的考驗,亦如同紐約。一個政府在選擇這條道路之時,就應該明白這一點。沒有冷靜的評估與持之以恆的決心,金融中心的夢想終究是鏡花水月。

金融中心說就此完結,但金融中心並沒有如同部分保守派人士所想的那樣完結。經歷暴風洗禮,它會在悄無聲息之間成長得更加健康與茁壯,並最終迎來另一個Roaring Time。


Thursday, October 30, 2008








講述文革武鬥時代的一則連環畫

Sunday, October 26, 2008

中信泰富的危机处理手法之惑

香港那边打过来个电话,老友跟我说了一下关于中信泰富事件的最新进展,大意是“该公司打算将手上的澳元认购期权展期,打算以时间换空间”。电话那头的我,差点把正在喝的Dole果汁呛到鼻孔里,赶紧跟他求证消息的可靠性,虽然不指望得到一个40%以上可靠度的回复,但考虑到最近中信泰富管理层出奇的沉默,估计事情也是八九不离十。
3月份的时候,欧洲也发生了一次流氓交易员事件,男主角大家都从电视机上听说了,叫Jerome Kerviel,是法国兴业银行的交易员,曾经干过后台,因而似乎在不可能的情况下突破重重阻碍,以着大公无私的精神,为公司尝试赚取带有极高风险的利润。先赚后赔,最后是公司召开记者发布会,宣布5.5Billions USD的loss了事。关于其公司管理层,后续的讨论多有争端,尤其是为啥集体失明,但其处理手法还是令人称道的。3个交易日内解除了所有的交易头寸,并造成美国的道指期货在Martin-Luther-King的纪念日那天,出现了第一个550的跌幅。有人说或许等些日子市场就能恢复,没有必要因为紧急抛售而造成更大的损失,而且搬出了市场自此以后展开一轮新的反弹作为依据。相信这样的说法,就是没有逻辑。一只蝴蝶的震动都能带来一场风暴,一个市场内爆炸性的传闻岂不是更加可能,后续的上涨事件可能不会发生。如果不削减头寸,一旦市场内的对家形成默契,展开“杀多“行情,恐怕现在法兴的涡轮在香港就不会交易了。
愿赌服输,是一种诚实的表现。但如果决策者的面子比账面上的损失更加值钱,那就是另一回事了。出现了大的亏损,对于一家私营企业而言,更重要的是实在的损失,当然市场的信心也受到了波及,不过只是面子。但一家国有企业发生了问题,领导者明白只要失了面子就丢了位子,便会抓紧一切可能的机会,哪怕是潜在扩大的损失再大,也要挽回。
刘其兵这么干了,中信泰富也差不多。

Saturday, October 25, 2008

关于基督生于韩国的考证

最近国内互联网上流传着一个帖子,号称叫“耶稣也没能逃脱成为韩国人的命运”,主题也很简单,不过是几张隔着玻璃板拍摄的图片。

耶稣受难图

最后的晚餐
要看可去以下链接,不多详述。
除图片,还伴有部分注释,大意是冒危险在神学院偷拍的,充满了恶搞的意味,相比作者也只是为博君一灿。但底下的部分跟帖却充满了大国沙文主义的基调,一定程度上没有体现出对其他民族文化的尊重。在此,我将背景补上。
韩 国的第一宗教不是我们传统认为的佛教,或者道教,而是由西方传入的基督教。晚明时期,中国出现了一个基督教传播的高峰,大量的耶稣会教士由海路进入中国, 并在全国各地广泛地招收信徒,像著名的科学家徐光启,甚至部分教徒还参与到了和清朝的作战。分析其成功的原因,除了基督教教士带来的先进西方科学知识打动 了当地人,耶稣会所采取的与当地文化融合的传教手段功不可没。
以下这幅三博士贺耶稣出生图似乎一点也不比韩国的版本在文化融合上逊色。

如果清军入关没有发生,或许我国的几大原生宗教中,要加上基督教这一条目。但后来发生的一场旷日持久的中国礼仪之争,彻底改变了清朝统治者对基督教的看法,使得中国原生基督教的演化进程中断。
但基督教在朝鲜半岛的发展,却没有中断。进入朝鲜的耶稣会士虽然同样遭到了大规模的迫害与抵制,但却因将上帝的概念与朝鲜传统神话中“元一”加以混淆,获得了民众的认同,逐渐生根发芽。
而元一的儿子---丹坤,历史上所谓的朝鲜文化的缔造者,也就被耶稣的概念所取代了。

本人不是基督教徒,仅仅对其文化有所研究,特此声明。

Tuesday, October 21, 2008

我们应该抑制金融创新吗?

自次贷危机肇始,社会大众对金融创新的态度有了很大程度上的转变。原先对于该问题保持沉默的大多数,突然显现出对创新业务极大的厌恶,并认为金融创新很大程度上来源于华尔街参与者的贪婪,而非经济生活真实的需要。
回顾历史,事实似乎并非如此。19世纪到20世纪初,铁路在美国迅速的发展,大量资本被投入到铁轨的铺设工程之中,带动原材料价格的飞涨。1907年铁的最低价比1901到1905年间的最低价上涨了39.2%,铜价上涨了一倍,铅价上涨了92%。但正如现在的新兴市场在享受高成长之时,不得不忍受极高的波动性,期间的美国也经常发生金融危机---1819, 1836, 1857, 1873, 1893, 1907---每隔10多年发作一次,而大量投资于固定资产的铁路公司往往成为最惨烈的受害者。
市场波动较大的行业,其参与者应保持较低的杠杆水平,以防因波动造成流通性的困境,但当时的华尔街仍处于初级阶段,铁路公司很难通过发行普通股来筹集足够的资金,因而大多采用发行债券来为其项目提供融资,反而加大了铁路公司的杠杆水平,造成了一波又一波的铁路公司破产。但1836年,优先股的发明,改变了这一局面。一方面,优先股在清算时其等级高于普通股,风险较小,且有事先确定的固定股息,吸引了大批原先不敢投资于股票市场的投资者。另一方面,优先股没有还本的时限,且在清算时等级低于普通债券,有力地支持了企业的债券融资的同时,也减轻了企业对经济周期的抵抗能力。很快,这一概念被广泛地使用,直至今日,我们仍能在巴菲特入股Goldman & Sachs.的交易中看到其的身影。
优先股这一金融创新,为美国经济的发展做出了巨大的贡献,源自于经济的自身需要。
那么金融创新是否有好坏之分呢?股神巴菲特始终将金融创新的产物---衍生品比作大规模杀伤性武器,而投资天才Soros自称搞不懂大部分衍生金融品的运作机制,以上两则经常被金融创新的反对者加以引用。但实际上,引述者都没有充分阐释两位投资大师的话语背景。
07年的Berkshire Hathaway Inc.的年报上,我们看到巴菲特在衍生金融品上的投资超过4.5Billion USD,怎么也谈不上少。但不同之处在于,巴菲特理解这些衍生金融品的内在价值,并且在其庞大的资产规模下,其所占比重很小,而Soros97年发动对东南亚的金融攻击也使用了大量的Swap,取到了很好的效果。由此可见,衍生金融品虽然威力惊人,但使用得当的情况下,其效率远胜于其他产品。套用一句红宝书上面的话---决定战争的是人,而不是武器。
没有农产品期货的时代,农民决定下一年种什么基本上是看上一年的供求状况,比如棉花卖的好,就多种一些棉花。一旦基本面发生重大变化,便造成价格年复一年的巨大波动。有了农产品期货,很多农民得以通过观察期货市场的价格变动来及时调整自己的生产计划,大大地提高了经济效益,也减小了现货市场的波动。但同样的农产品期货,如果用于投机却不具备相应的管理能力,便可能成为制造大幅亏损的利器。较之于传统投资工具,更加高效与定制化的衍生金融品更是如此。
当然,有人提出来,应该抑制的是过度创新,但事实并非如此。通过金融创新产生的ARM(Adjustable Rate Mortgage),贴近了部分短期财政有困难的购房者的需求;MBS等信贷证券化产品,有效地分散了基层信贷机构的风险,并提高了放贷的效率;CDS加大了市场对于企业信用状况的动态了解,防止单一企业的破产对市场造成更大的心理冲击。每一处金融创新,都在尝试补上整个金融系统中原本缺失的环节,根本谈不上过分。
应该被责怪的是政府的监管落后与缺位,正是如此才显得创新的步伐走得有点快。美国的众参两院议员中,具备现代金融知识的议员不足14%,相比之下拥有法律学位的竟超过50%以上。很难相信如此构成的立法机构能够赶上日新月异的华尔街的变革步伐,因而出现监管的缺失就丝毫不奇怪了。除此之外,部分华尔街上参与者出于一己私利,经游说阻挠相关立法也起到不好的作用。譬如对两房的监管,就始终遭到获得其资助的议员们的阻挠,而其中就包括现在的民主党候选人---Barrack Obama。
当CDS等衍生物蓬勃发展之时,SEC就应当主动寻求建立类似于其他交易品种的结算中心,降低原本OTC交易模式的对手风险。当你不知道你的交易对手是否有履行合约的能力,你自然会陷入一种恐慌。尽管学界一直有呼声,但SEC直到Lehman Bros破产引发了公众的恐慌之后,才被动地设立了几次公开的交易会。另一方面,政府的懈怠导致新兴的衍生金融品市场的信息披露质量大大弱于传统品种。当信息匮乏之时,市场的参与者就如同远古时代在出征前祈祷神明的部落首领,会陷入由情绪主导的过分悲观与乐观,做出不理性的选择。而正是在那几次交易会上,人们惊喜地发现信息充分披露后所衡量出的损失,远不及原先预想的大。
把金融创新当作替罪羊,就好比是中世纪的教会将黑死病的蔓延归咎于女巫的施法,仅仅能够满足不了解实际情况的人群的心理诉求,却不能够解决问题。抑制金融创新,更会让我们的经济在萧条的阴影中徘徊更长的时间,使得全社会付出高昂的代价。

Monday, October 20, 2008

一再发生的Black Swan

第一次知道Taleb是在hedgehogging中的一章, Biggs提了他的老朋友一句,顺便揶揄了一番。过了几年,他出了一本畅销书,叫Black Swan,名声大造,便觉得有趣,买了本中文版回家看。
Black Swan写的挺多,足足快200多页,但道理很简单---今天的你永远不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股市中跟Taleb想的不一样的人很多,至少诺贝尔奖金获得者Myron ScholesRobert C. Merton 就是这么想的。
当然实际生活中这样的人更多,要不怎么有个行业叫quant?
生活之中有无数的规律与定律,它们指导着我们的日常生活,而其中的一些只不过是人类逻辑不严谨所导致的错觉,譬如风水。还有些生活现象是我们怎么也无法用规律来解释的,比如你对面的女孩为什么喜欢一个长得像猪头一样的男生,就叫做不可控因素所导致。如果带来的是好事,它又有一个特定的名称---好运。显然,你不知道幸运女神何时在家。
随着科技的发展,这个世界上的运气越来越少,规律越来越多。但不可否认的是,人类的观察手段也有瓶颈,就像物理中著名的海森伯测不准原理。承认自己的无知与无能,就像巴菲特承认运气是其成功的主要因素(虽然没有人信!)一样,是一种诚实的表现。
有不确定的存在,人们在交易的时候就会在合理定价的基础之中,加上一个不确定因素的折扣,不确定越大,折扣也就越大。就像最近的市场,大家对于估值体系的怀疑达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一定程度上加剧了抛售。
回过头来,联系一下实际,3大评级公司对于中国的银行业评级一直较低,许多业内人士因而愤愤不平。考虑到中国的主权评级,以前就一直在低位徘徊,这种抱怨也就没有什么土壤了。几年前的那次国家注资,其实是以牺牲国家评级为代价换取银行系统的评级上升。
当然那是过去很久的事情了,现在的情况发生了一些变化。按照樊纲在IMF年会上的说法---“老师们也遇到问题了”,对于欧美银行系统的不信任达到了一个新的高度,与亚洲地区的暂时稳健形成鲜明的对比,而国内的业内人士又开始抗议了。
不错,欧美的银行系统受到了宏观经济面与自身的经营问题重创,而其信用评级显然要往小掉。但亚洲的银行系统为什么多年健康发展之后,其信誉仍无法提升呢?
1、偏见:3大均为老牌资本主义强国所持有,其从业人员对新兴市场存在偏见。
2、不确定的风险:风险可以分为两部分。确定的风险,比如银行的准备金率,存贷比,不良贷款率,这些东西你都能够看得见,或者猜得到。不确定的风险,银行人员做假账,携款潜逃,不用说外部的投资者,就是银行内的大多数员工也是干瞪眼。
很可惜,这样的事情在中国的金融界和企业界一再发生着。不怪人家,只怪你家老出Black Sheep.
对于中信泰富今天发生的事情,我深表遗憾

Thursday, October 16, 2008

AIG的兩次淪亡(1)

9月16日星期二晚上,距離Lehman Bros宣佈尋求破產保護不超過48小時,街上的諸人已經開始在討論下一個潛在的犧牲品,幾輛轎車緩緩地駛入在華爾街上那座帶有佛儸倫薩風格的砂岩建築---紐約聯儲大樓。

10年前,這裡是LTCM的終審法庭,見證了一代奇才Meriwether與Hilibrand的失敗;6個月前,Bear Sterns的總裁Alan Schwartz在這裡近乎于脅迫一般簽下了被JPmorgan以2元每股的價格全盤收購的協議;一周之前,紐約聯儲主席Geithner在諸多街上要人面前宣佈FED將不會為Lehman Bros的收購承擔任何連帶的擔保義務,隨即引發了幾天之後的Lehman Bros崩盤。今天,這座大樓迎來了一位新客人---AIG總裁Willumstad,而他也預感到了他的命運。

沒有什麽爭執與喧嘩,因爲擺在面前的只有兩條路---要麽從市場上2天之内找到630億的過橋貸款,要麽接受財政部的緊急850億注資並交出80%的股權。

如果在一年前,任何街上的人都會毫不猶豫地選擇前者。不用説是650億的過橋貸款,即使是500億的PE基金發售,也是在短短的幾天内撮合完成。但一年之間,天上人間,如今的市場即便是擁有AAA評級的GE發行短期商業票據都要費盡周折,更不用提剛剛被三大評級公司調降評級且深陷CDS擔保危機的AIG了。

一段傳奇完結了。

1919年,一個來自美國西海岸的年輕小伙子Starr帶著在家鄉賣汽車保險與辦洗衣房積攢的現金踏上了前往冒險傢的天堂---上海的輪船。很快他的經商天賦就在這片神奇的土地上展現無遺,引起了同為加州人的地產大亨弗兰克·杰伊·雷文的注意。不久,Starr租下了南京路與四川路交叉路口的兩個房間,並請了2個中國助手,成立了AIG的前身---美亞保險。由於戰亂的緣故,如今總部設立在上海的美亞財產保險與Starr90年前親手創建的那傢已沒有法律上的關聯,但這傢公司仍擁有中國大陸唯一一家獨資外資財險的榮耀。

一開始,Starr還無法獨立承保,僅僅是作爲美資保險公司的中國代理,但Starr敏銳的商業嗅覺很快讓他覺察到中國龐大的人口與未來人均壽命的提升前景為人壽保險業務提供了極大的發展空間。於是,1921年,Starr的第二傢公司---友邦人壽開業了。

他的進取與勇敢,設定了這傢公司的企業文化。29嵗的一個年輕人,在一片陌生的土地上,四處開拓,幾年内一連開設了14傢分公司。在後來者的回憶中,我們看到他也曾遭遇到各色利用保險合約詐騙的對手,也曾深陷充滿敵意的當地人圍困中,也曾為交通系統的低效率而苦惱。一切改革開放后外國投資者所經歷的困擾,在他的歷史之下,只不過是一種回放。現今被各個跨國公司所倡導的團隊國際化與員工廣泛持股計劃,也在AIG初建的歷史上留下了非常深的痕跡。

伴隨著中國軍閥之間數不清的戰亂,Starr的事業蒸蒸日上。由於擁有外國人的治外法權,他的業務幾乎沒有受到走馬燈一般的中國政治影響,反而因爲時局的動蕩贏得了不少生意。直到中日之間長達8年的戰爭爆發,上海淪爲日本人的控制區域,友邦的步伐才不得不停止。一場戰爭下來,Starr永久地失去了很多長久以來的中國朋友---長期合作的銀行家徐濟春,所投資的[大美晚報]經理張似旭,以及很多友邦長期以來的中國員工。儘管友邦在中國擴展的雄心並沒有被摧垮,但45年后的時局已是Starr無法預料的了。

AIG的前身,友邦面臨生命中的第一次淪亡。

Friday, October 10, 2008

認識的層次

Hedge fund Club開會,領導問大家對目前市場的看法,提些潛在的機會也好。有人說,BAC和MER之間的Arbitrage Spread有將近35%,在目前FED維穩為導向的大環境下,交易達成的可能性遠高於目前Spread所反映的水平,存在潛在的套利空間。

但問題在於金融操作和專業經濟研究一樣,雖然常識和定性起了決定性的作用,但落實到執行層面或是寫成論文,就必須使用部分的數量工具來支持自身的判斷。否則?否則是不存在的,你是在客戶的錢開玩笑。

分 析就得有資料,Spread擺在那裏一算便知,但交易達成的可能性有多少?一群人在那裏猜,一聲一聲地喊:"50%!" "85%!" "95%!"最後的一位,沉吟片刻,說到可能性應超過93%。似乎這不是在開討論會,而是在競拍某件流失海外的國寶。有的是理性分析的外殼,但實質卻是由 動物的感性思維控制著。

事實上,市場雖然混沌不堪,缺乏效率,卻是較之于絕大多數參與者自身更有效率的一種判斷方式。給出這麽高的 Spread,首先與目前市場的崩盤性走勢相關。目前的說法是通過的stock swap的方式,完成BAC對MER的收購,但MER在交易完成之前就因市場崩盤而宣告破產呢?自然違反了BAC與MER的合約中附加條款,而MER的股 東一分錢也拿不到,因而推動MER上行彌合Spread的買方很少。

但爲什麽BAC的價格不會下行呢?一方面,目前的市場整體估值水平已 不是半個月前所能比,如果MER的交易作廢,儘管長期的影響未可知,但對於BAC短期的股價無疑是利多,因此推動其下行力量有限。而另一方面,SEC在 Lehman Bros破產之後的週三頒佈了對於金融股的賣空禁令,也就阻止了投資者採取套利的策略拉低BAC的股價。

最後一層,如果BAC完成對MER的收購,其核心資本是否能夠依然保持在8%的水平上,就是一個問號。在目前的市場環境下,最穩妥的方式,無疑是通過發行新股來補充資本金。如果新股發行不出去呢?無疑讓參與者對交易的前景打了一個大大的問號。

如此看來,35%的Spread也談不上十分誘人。

認識是一個由淺入深,由感性到理性的過程。可惜的是,人始終認爲自身處於理性的狀態。

Thursday, October 2, 2008

功臣的去处

按照世界卫生组织的分类标准,人有健康、亚健康和生病三种状态。其实由一个一个鲜活的个体组成的国家何尝也不是呢?国家有处于战争时的紧急状态,也有日常生活时的常态。
健康人去医院,叫保健,主要在于防患于未然;病人去医院,就叫看病,找的人自然不一样。国家面临外族的入侵,需要的是具有决定性的领袖;处于祥和的状态,要的是处理琐事的管理人员,两者也不一样。
麻烦就在于,如果是一家公司面临转折的困境,往往会选择找一家咨询公司研究研究,或者干脆找家PE把自己给卖了,但国家就不可能跟处理危机的人员签订一个合同,或者干脆把自己送给另一个阵营,因此对于功臣的激励机制就存在问题。
除非功臣自己不争,否则按照无间道中说的那样---“出来混,总要还的”,而领导层总要头痛一阵子。明太祖和刘二,选择是赖账不还,杀人灭口。事情是解决了,但名声是彻底臭了;而汉光武为首的绝大多数统治者选择的是让功臣合资入股,但过了几代之后,发现有个所有权和经营权分离的问题。
进入新中国之后,其实也有类似的问题,目前看来也没有什么解决的良好方案。
拿80年代的国务副总理张爱萍来说,他对于科学的崇敬、人格的修养与在历次政治斗争中的操守,可以说在开国的将领中算是无出其右。身居大漠数十载,为我国的“两弹一星”研制做出了决定性的贡献,但此人性格倔强,80年代因为国防预算问题跟任克英的老公公干了一仗,被从副总理的位子上罢免。据说是被那位向小平告了黑状所致,但张老不在乎;后来那位落难了,老人家还亲自表示慰问。但想想也是合理的,像张老这般一丝不苟,眼里揉不进沙子的主儿,也就最适合做个处理危机的技术性官僚,真正趟趟政治的猪油桶,实在有些不太和谐。
当然张老的故事最后有个happy ending,新四军的衣钵终于在他的手上传到了核心的位子上。但其他的功臣呢?
联想起Paulson,如果是McCain当选,恐怕也是个人走茶凉的命。